◎ 郭丹东

　　多年来，我一直沉浸在高中选择文科的后悔中。

　　记得高一刚开学时，我的成绩是班里第一名。同学们对我刮目相看，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谁知第一次月考，我就跌落神坛，从全班第一掉到第七。第一名的宝座被一个叫杨萍的女生夺走，从那以后再没还给过我。杨萍成绩是真的好，记得那次月考，化学考试我连题都读不懂，只考了30多分，而杨萍竟然差点考满分，我只能甘拜下风。

　　按照惯例，高一毕业时要进行文理分科。毕业那天，班主任去开会了，同学们在教室聊起天来。同桌问我：“你打算选什么？”我毫不犹豫地说：“理科！”这不是一时兴起，家人老早就对我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也幻想文理分科后，把精力专注在理科上，没准学习可以进一大步。

　　同桌不屑地问：“理科？你能考过杨萍吗？”我一听“杨萍”两个字，立即把头埋在书堆里，难为情地说：“考不过。”接着同桌开始跟我分析文科的优势：可以避开杨萍这样的理科强人，不用费脑筋做题，只要背书记住知识点即可。我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尤其是避开杨萍这点实在说到我心坎里。自从被杨萍抢走第一名，我每天都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于是我选择了文科。选完以后，我还是很忐忑，希望听听家人的意见。

　　回家后，爸爸问我选的什么科，我说文科。令我没想到的是，一向主张学理科的爸爸竟没劝阻。其实我当时希望家人能要求我选理科，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给班主任打电话改过来了。可惜家人没劝我，于是，高二高三我都在文科班度过，最后参加高考。到了高考报志愿的日子，姑姑抱着厚厚的志愿书边翻边感慨：学个文科，专业都不好选！我听着不出声，心里反复有个声音在问：难道学文科真的是错的？不过好在最后我顺利被大学录取。

　　四年本科一晃而过，毕业那年，我暂时没找到工作，在家闲着。茶余饭后和妈妈聊天，我说出自己的就业烦恼。妈妈终于忍不住说：“当初选理科多好，现在也不愁找工作。”姑姑也说：“你非要选文科，现在可好，找不到工作了吧？”我听着心里凉飕飕的，无力辩解。

　　家人越跟我提文理科的事，我越想把时间拉回高一，恨不得重新选一次。因此我常常关注杨萍的动态，想看看学理科的前途究竟怎样：几年来，她考入一所大学，学的工科专业，她又考上研究生，跟着导师做项目。看着她的人生轨迹，我越来越怀疑自己：是不是当初选择理科，现在也会像杨萍一样优秀？

　　时隔多年，我终于和杨萍说起这事。我说：“高一你超过我得全班第一，我一直耿耿于怀，想避开你，所以选择文科，但心里常疑惑这选择是否正确。后来高考报志愿、毕业找工作，家人总怪我选文科，我更加怀疑自己。所以我常关注你，看你的发展轨迹，想着假如当年我选理科，或许你的经历对我来说是一个参考。”

　　她吃了一惊：“是吗，还有这回事？”接着，她的话解开了我的心结：“高一毕业那天，班主任说，我如果选文科，可以上重点大学，选理科则不一定。我偏不信，选了理科，结果你看，确实没考上重点大学。有时我也在想，假如当年选择文科，会不会又是另一番景象？”

　　原来，我们都有同样的烦恼。

　　当面对人生的岔路口，我们只能选择一条路走下去。这就意味着，总有一条路，我们无法踏上。在前进的路上遇到困难，我们难免会想，假如当初选择另一条路，会不会不一样？但我们忘了，其实每条路都有艰难险阻，也有美丽风景。假如当初选择的是另一条路，焉知现在是否同样会疑虑或后悔呢？看来，不论选择哪条路，都是最好的选择，不如放下纠结，珍惜现在，因为，每个人的路都独一无二，只要坚定地走下去，你的人生之程定会精彩纷呈。

　　（作者作品散见《精神文明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