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莫   测

春天有声音吗？春天应该有声音。春天的声音好听吗？春天的声音应该好听。那么，咱们来听听春天的声音吧。

“轰……轰隆隆……隆隆隆隆……”它低沉、浑厚、缓慢、悠远，像是从深深的地心喷发出来，又像是从遥远的天宇缓缓滚动出来的。它是春雷的声音，是迎接春姑娘的鼓点，是万物复苏的序曲。

儿时，当第一声春雷响起的时候，母亲便叮嘱我们赶快揉肚子，这样一年四季都不会痛了。它是否灵验我不知道，但每年我都认真地揉了，因为我相信母亲的话。

“拂拂……拂拂拂……拂……”这春风的声音，从山谷中贼头贼脑探出来的；从荒原里，懒懒散散漫出来的；从树枝间，丝丝缕缕地筛出来的。

春风所到之处，寒冬积存的阴霾残云，撒腿就跑；孩童手中的风筝，直往空中蹿，拽都拽不住；一夜之间，耳朵上的冻疮便无踪无影；铁黑僵硬的柳条儿，软了柔了；鸟儿鱼儿虫儿的春心，花了乱了。

“淅沥沥……淅沥沥……淅淅沥沥……”春雨随春风兴高采烈潜入漆黑如墨的夜晚，为鼾声合乐，为蛙鼓伴奏，为春天谱曲，为大地写真。于是便有了孟浩然的《春晓》，黄永松的《春趣》，张择瑞的《清明上河图》，门德尔松的《春之歌》，有了“一年之计在于春”“春雨贵如油”和“春到三分暖”等谚语。还有了润润的空气、土壤、禾苗，以及人们润润的心情。

一滴春雨，就是一线希望。在春雨中播种，播下的都是未来，都是满满的盼头。所以，春雨中的犁铧是勤奋的，欢快的。

“咔……咔咔……咔嚓……”暖阳中，江河里的冰封开始解冻。那声音，是决裂之声。与封闭决裂，与束缚决裂，与自我决裂，与过去决裂。决裂时的江河虽然有阵痛，但更多的是欣慰，是解放，是一泻千里的呼啸，是无拘无束的奔腾，更是一场凤凰涅槃的蜕变。

“丝丝……嘘嘘……咂咂咂咂……”这是文人笔下春花绽开的声音。春花的声音是羞涩的，腼腆的，悄无声息的。春夏秋冬，我几乎天天都穿行于花草林木间，我的视觉、嗅觉、触觉、听觉，都没有远离过它们。可是，那红的美人梅，白的观赏李，粉的碧桃是什么时候闪亮登场、灼灼妍妍的呢？我却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它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挥起彩笔，便把自己涂抹成花花绿绿、红红火火，让那些诗人、画家、摄影师蜂拥而至，让燕儿、蝶儿、莺儿心醉神迷。

“嗡嗡嗡嗡……嗡……”蜜蜂不知从哪跑出来。它们是真正的花痴，哪里有花，它们就追到哪，恋到哪，爱到哪。大地一年四季都有花，而春花最丰富，酿的蜜最有营养，所以蜜蜂在春天最忙碌、最勤奋。蜜蜂采集花粉的时候，特别专注敬业，它们是没有闲工夫去鸣叫的。那么，那“嗡嗡”之声是怎么回事呢？是抗议之声。抗议那里虽然有大片大片惹目的花儿，如郁金香、海韭菜、棋盘花等等，但又不能采集，因为它们是毒花。

“咕咕……咕……”斑鸠突然醒来，钻出丛林，跃上树冠，扯开嗓门歌唱了起来。一鸟鸣叫百鸟啼。紧接着，麻雀叽叽喳喳地叫了，蟋蟀窸窸窣窣地叫了，蝈蝈啾啾唧唧地叫了……它们组成了一支声势浩大的合唱队，以江河为旋律，以大地为舞台，以春天为背景。合唱青春，合唱太阳，合唱新纪元。

毫无疑问，听到了春天的声音，就听到了天籁之音；走进春天，就走进了维也纳音乐厅。

　　（作者单位：重庆市公安局两江新区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