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回老家祭奠奶奶，路过一段曲折柔婉的田埂，放眼望去，整个山坡一片葱郁，尤其是田埂上的豌豆花，白的、紫的、粉的、红的……在春天里顾盼生姿。我不禁惊呼起来：“豌豆都开花了啊?”

“你这才知道呀!藤蔓上都结果了。”妈妈见我兴奋的样子，对我说道。“结果了?”我连忙跑进豌豆地里，定睛一看：“哇，果真，豌豆荚!”

那些饱满的豌豆荚，在阳光里欢笑，好似在说：“老朋友，你好!你还认得我吗?”

我伸出手去：“我要摘一颗!”这时，站在田埂上的妹妹喊道：“姐姐，来人了，你快出来!”

我抬头一看，是位50多岁的农妇，她挑着粪桶来到我们跟前。我站在豌豆地里，像个被抓的小偷，尴尬极了。

“没关系，你摘嘛，我家的豌豆长得很好。”农妇笑着对我说。

“那我摘了啊，很多年都没有吃过家乡的豌豆荚了。”

“你随便摘……”

剥开豆荚，绿绿的、嫩嫩的、清香的豌豆敞开在眼前，把它送进嘴里，我细细咀嚼：“对，就是这个味道。”

“什么味道?”妹妹很好奇。

“小时候，我们来这里‘偷吃’的豌豆荚的味道。”

这味道把我带到了童年，那时我们只有五六岁，每天都跟在大哥哥大姐姐身后，看到能吃的就摘。也是这个季节，我和两个姐妹一起来到山坡上，那是专门种植豌豆的地方，生产队每天派人照看。看着那些饱满的豌豆荚，我们几姐妹馋得连吞口水。一个姐姐说：“你们两个快跑去摘豌豆荚，我在外面给你们放哨，有人来了，我就叫你们跑出来。”

听到大姐姐这么说，我们想也没想就冲进豌豆地里，一边摘一边说：“快摘，多摘点。”放哨的大姐姐也忍不住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抓小偷，抓小偷!”正当我们摘得起劲时，照看豌豆的女人跑了过来，当场把我们捉住，“走，跟我到生产队接受处罚。”

“接受处罚?”我们三姐妹一听，吓得坐在地里大哭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大声质问。看到那女人凶恶的样子，我们不敢作声。

“不说，是吗?那我就叫你们的家长来。”

听说要叫家长来，我们立即停止哭泣：“我们说，我们说!”

“这就好。”女人降低了语气，“这是农民伯伯们辛勤种出来的豌豆，你们不管好孬就去偷，你们说，这是对还是错?”她故意把这个“偷”字说得很重。

“错了。”我们仨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以后还敢不敢跑到这里来偷豌豆荚?”

“不敢了。”

“你们要是再敢来这里偷豌豆荚，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快走!”

“不敢了。”我们看了看她，又相互对看了一眼，撒腿就跑……

讲完小时候的趣事，妹妹笑着说：“姐，你还有这样的经历呀?那女人就这样把你们给放走了?”

“她不放我们走，难道还要管我们的晚饭不成?”我也打趣地说，“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她也只能这样了。”

“你们哪是没饭吃啊?”妈妈也笑了，说：“那是你们太调皮了。”

是啊，是我们太调皮!每当豌豆花开，满地的花香，就是记忆中家乡的味道，也是童年的味道……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