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五月，有生以来首次踏上了祖国东北的土地，在这里我终于来到了这个魂牵梦萦许久的地方——防川，在这里我收获了东北之行最美的风景。防川可能对不少人来说是个比较陌生的地方，但是我相信只要您听听这里的历史回响，您的心中必然燃起一股厚重甚至朝圣般的向往，在这里你可以一眼望三国，俄罗斯、中国、朝鲜。而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眼望穿的却是历史忧伤。

打开中国地图，你就能轻松地找到防川，即吉林省最靠近日本海的地方，而防川的故事应该从那里的一件文物“土字牌”说起。1860年，沙俄以中俄《北京条约》掠走了我国乌苏里江以东从图们江口到黑龙江口4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和沿日本海的所有海岸线。在《北京条约》中，中国边界以22个写着中国汉字的界碑作为标志，其中土字牌就是这22块汉字碑中的一块，其实，在图们江口有一块中国的乌字牌，也是《中俄北京条约》勘定的。然而在补充条款勘定时，据《珲春县志》载，中方负责签约的是清政府官员成琦醉酒误事，没有将条约规定的乌字碑立在图们江口，也有传说是负责搬运乌字牌的士兵大烟瘾来了，就将界牌丢弃了。之后，沙俄不仅侵占了乌字界牌范围内的中国土地，还将当时距图们江口20里地方的这块土字牌，向内地延伸设置到距图们江口约40里的地方。1886年，清政府派钦差大臣吴大澂与沙俄进行了艰苦谈判，最终将这块土字碑向图们江口推进到了现在这块地方，不仅如此，吴大澂还为中国争到了图们江出海权，也就是中国船可以自由进出图们江口。

尽管历史的具体细节已经无法查证，成琦醉酒、士兵大烟瘾等细节也是因为历史的偶然酿成遗憾，但是国家衰弱、任人宰割的历史事实却不是偶然所致。站在这个一眼望三国的地方，烟波浩渺的日本海就在眼前，顺江而下不过15公里，直线距离也不到10公里，若是10公里的公路也就是一脚油。站在这个地方有一种蛟龙被困的压抑感，虽然这里蓝天白云、江水如带、树木葱茏，却令人忧伤。酸楚的心情蕴藏在风景里，也涌动在心中，这是股澎湃于胸的压抑感，也许这就是一种爱国心或者历史责任感。虽然现在的中国早已经不是那个丧权辱国的清末政府，中国人民也不是精神物质皆贫瘠的东亚病夫，国富民强的时候我们更不能淡忘历史，不能只满足于暂时的物质欢愉，不能只顾自己的小确幸。

这里风光旖旎，山河依旧，可是国却不复当年的模样。有时候我们经常要问为什么要铭记历史，在这里我找到了真切的答案，历史就是让你记住一个民族曾经走过的路，这段路是坎坷抑或平坦都值得后来人借鉴。我们常说人不能忘记初心，防川就是一个能够体验爱国初心的地方，一百多年前的吴大澂在国家衰落的灰暗时代，仍然以极强的历史责任感来诠释自己“一寸国土一寸爱国心”的铮铮铁骨，虽然最终的结果仍是让中国饮恨图们江口，但是却将土字牌向大海更近的方向推进了。吴大澂完全可以不必费心，也可以像成琦那样借着钦差大臣的身份花天酒地，即便谈判没有什么实际效果，也可以向朝廷双手一摊：“奈何沙俄太强势，我尽力了。”想必已经风雨飘摇的朝廷也不会深究，甚至还会以“劳苦功高”的名义赏赐一番。

这里的风景并不是最美，可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值得慢慢观察、细细品味，它们似乎是历史的倾诉者，以其百年不变的风姿守护这段历史。这段历史并非血雨腥风、惨绝人寰，却是无法随着时间的流逝让忧伤减轻那么一分，反而是时间越久忧伤越深，国家越强大这种蛟龙被困的压抑感越发强烈，最生动的历史课应该在脚下在眼前，最澎湃的爱国心应激荡在历史的感念之中。

(作者单位：重庆市大渡口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