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朱智

　　夏季轮训，再次走进了市委党校，被里面的黄葛树们深深吸引。

　　十字路口中央用石台围起的那棵参天黄葛树，独领风骚。在茎干三米高处分杈，第一层枝干分别朝四个方向仰面生长，在枝干的三五米高处又以同样的方式再次分杈，如此往复，引体上升，直到最顶端的树叶在天空中集合，形似撑开的巨伞，跟宽敞行道上联排的黄葛树交相辉映。奇特的是，黄葛树无论哪里分杈无论长成什么形状，主干永远是中心!有的枝干把触角伸进了道路对面的树丫上，对面或者旁边的枝叶又穿过来填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为支撑。树皮有青黑色、青色、黄褐色、灰白色……越往上越光鲜，争先恐后去迎接阳光雨露的滋润。树根裸露在外，色泽乳白淡黄，纵横交错，根根利索，找准定位一头向大地深处猛扎，有如蛙泳队员的矫健，轮船锚链的刚劲，战机俯冲航空母舰停机位时的稳健!而靠近马路一边，树根抵达整齐的路沿石后，或就地扎根，或转战南北，哪怕山高水深，哪怕荆棘丛生，无论富饶贫瘠，无论天涯海角，无怨无悔，严守规矩，默默地干着下基层打基础的工作。

　　穿过地下通道，黄葛树几乎独立成林，老中青、大中小同台亮相，红橙黄绿竞相开放;枝头上、草丛间，鸟语蝉鸣;走路、跑步、打球……到处闪现老师和学员晨练的身影，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各显神通。最年长的一棵树上挂一小牌，记载她的树龄有一百多年历史，厚重感极强。第一层枝干左右分开成拐杖型，主干已现朽木，被加装了人工支架，上端枝叶依然光亮。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树下裸露的石板上打太极，老式小收录机音乐声起，她双手伸展，双腿下蹲，神情自然，像在与老树深情对话……

　　一棵黄葛树端坐在高高的石坎上，背靠一米高的护栏，长势郁郁葱葱。步入林子发现，主干底部大小不一的树根越过石坎直插底部，像拐杖一样牢牢支撑着大树，如同裁判凳子的高脚架，简直可以当作艺术品收藏。石坎更偏僻更悬崖的地方，水泥、石头垒成高高的石台，试图帮助黄葛树生长，但黄葛树的根系照样越过石台，直插更宽阔更丰腴的土地。一棵淡白素雅的黄葛树饱含淑女般的气质，两只树根背靠背，细长稚嫩，像一对双胞胎，紧紧依偎着母亲温暖的怀抱!另一棵黄葛树似乎没那么幸运，周围物体四面压过来，根部被限制在狭小的石台内。想象不到的是，一只树根横跨小石台垂直扎下，坚如磐石，然后俯下身躯，双手紧紧环抱住石台不受损伤，给其他树根提供安全保障，共同支撑树干伸向天空……

　　于是，我开始留意这种主干上冒出的根须。原来就在第一层枝干分杈处，还有更高的位置，像末梢神经，贴着主干枝干边，吸吮母体营养努力往下走。有的根须已经漏空，有的单兵作战，有的被人为拔起折断，依然初心不改，方向不变!

　　还是以前那层楼那间教室。座位变了，刚好能完整地看见窗外的一棵黄葛树，刚好到了这棵树年度换叶的时节。树干枝丫几乎全裸，内部结构一览无余。你能感受到她成长的精干，她的坚定，她的光明磊落，她的蓬勃生机与活力。阳光从两栋教学楼之间照射进来，整棵树泛着金黄色亮光。而顶部嫩黄翠绿的花瓣，如舞蹈般在阳光下闪烁……

　　突然下雨了，眨眼功夫，地面全湿了，走路的人纷纷躲在黄葛树下。尽管雨来得太猛，但黄葛树依然给送伞的人，留下宝贵的缓冲时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主干枝丫瞬间变成了青黑色。叶片上残留的雨丝汇集到叶片下端，滴落到下面的叶片上又弹跳而起，水滴不断汇集，带动所有枝叶上下回弹联动，哗啦一声，一股水流便瀑布一般地洒落。

　　有人说，党校的黄葛树起源于一棵老树。有多老?一时难以考证。位于当年成渝古道一处制高点，数百平方米的小山坡上，自然生长的这棵黄葛树偌大坚挺，枝繁叶茂，遮天蔽日，成为方圆几百里地的风向标。早上从解放碑出发的马车赶到这里，接近晌午，旅人们乘凉喝茶好不惬意，于是取名歇台子。也有人说，歇台子源起于形似拐杖的那棵老黄葛树的位置。

　　故事都成历史了。到党校脱产学习，早已不是走累了进来串串门认认人养养神的享受了。主题教育、社会实践、论文总结、微课堂等等都被锁定在严格的考试考勤规则里，体现在理论和实践的结合中……当一批批学员结业走出校门时，你会发现大门外的人行道、马路边，排列整齐、各具特色的黄葛树们，延绵不绝，遮天蔽日，是那么的似曾相识，是那么的一脉相承，辐射繁衍，生生不息!

　　(作者单位：璧山区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