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穿行在图书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书架之间时，当漫步在书城一眼看不到底的花花绿绿新书时，作为读书人，我有时感到窒息，总有一种绝望，我到底能做些什么，能做出些什么？更莫说还要陷身于存量巨大的电子书海。有时我在想，我的所作所为，仿佛是把石子投入平静的水中，起点儿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然后很快又归于平静，似乎从来没有投过。直到读了毛姆的《刀锋》，看到“我”和主人公拉里的对话，我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对以前的恐惧有新的认识。

　　当小说主角美国人拉里用了十多年时间，辗转美国、法国、印度等地，终于找到人生真谛，准备回到美国生活，做一个“不急躁，对人随和，慈悲为怀，丢掉一个我字，不近女色”的人时，与毛姆发生了一段争论。

　　“你有没有想到，以你这样一个人，对美国这样一个贸贸匆匆、忙忙碌碌、目无法纪、极端个人主义的民族会有什么影响呢？这无异想要赤手空拳阻止密西西比河的河水不流。”毛姆认为他不应该回到美国去践行他找到的人生真谛。看到此，你会想起“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这样的成语。毛姆代表着你我，假如我们身边也有这样的人，我们一定也会这样劝他，可一人之力，能够做什么呢？还是得过且过随大流吧！

　　拉里答道：“我可以试试。是一个人发明轮子的；是一个人发现引力的定律的。没有一件事情不会产生影响。你把一粒石子投入池中，宇宙就不完全是它先前那样子。把印度的那些圣者看作生无益于时，是错误的。他们是黑暗中的明灯。他们代表一种理想，这对他们的同类是一帖清凉剂；普通的人可能永远做不到，但是他们尊重这种理想，而且生活上始终受到它的影响。一个人变得纯洁完善之后，他的性格就会产生广泛的影响，使得那些追求真理的人，很自然地去接近他。如果我过着给自己安排的那种生活，它也可能影响到别人。这种影响，也许并不比石子投入池中引起的涟漪影响更大，但是，一道涟漪引起第二道涟漪，而第二道又引起第三道涟漪；很可能有少数几个人会看出我的生活方式带来幸福和安适，而他们也会转而把自己所学到的传给别人。”

　　难道不是吗？也许平凡的我们做不出什么经天纬地的大事，尽管经天纬地的大事也是众多普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但我们一定要“尽力而为”，朝着我们的目标。尽力把自己变成更大的石子，把自己掷得更远，产生更大的响动，画出更大的涟漪圈，影响的范围更广，让更多的鱼虾受到更大的震动，让更多的人看到那美丽的涟漪。你要相信，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别人，至少能够影响到自己的爱人、父母、儿女、姊妹、朋友……或许未曾留意觉察，但是我们可以从自己受到他人的影响来类推，难道你就没有受过爱人、父母、儿女、姊妹、朋友的影响吗？一定受到过。

　　在那浩若烟海的书籍中，我们也时常受到某一本书、某一篇文章或某一句话的启迪，就像《刀锋》扉页上那句来自《奥义书》的话：“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也许毛姆就是受它的启发，开始谋划写这本小说，就像他在塔希提岛看到法国画家高更留下的窗花，启发他写下《月亮与六便士》一样。“一把刀的锋刃很不容易越过；因此智者说得救之道是困难的。”没有这句话作为引子，你可能就无法理解这本小说为啥取名为“刀锋”，这本书通篇看不到一把刀，更没有刀客。写作者总是会希望写下能启发读者的文字，继而行动，即或不能流传久远，只要有过这样的效果，哪怕是只是影响了很少一部分人，也是有意义的，不枉辛苦一番。

　　拉里的努力，必然会影响到身边的人。毛姆写的书如拉里的践行，像掷出去的石子，当然它引起了更大的震动，荡漾起更大更美的涟漪。我的这个石子呢，如果也能在你的心湖上漾起一圈涟漪，动了心思也想去看看《刀锋》，那我的努力也都有了意义。

　　衣 堍 （作者单位：石柱县委统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