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令富作

我这人对年节生肖一向没有多少概念，任由岁月流逝，得过且过，随遇而安。前几日忽接著名国画家曾令富先生微信，说鼠年快到了，24年前他曾经送给我一幅“老鼠偷灯油”的用心之作，能否拍张照片给他，他要在某个场合用用。呵呵我这才想起，猪年快过，鼠年将至。

小时候盼过年，无非是能穿上新衣吃点好的，皆为人类生存的最本质需求。所谓好的，也不是今日的山珍海味大鱼大肉。能吃上一口肉，把玉米饼换成白面馒头，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走走人户闹热闹热，除了偶尔能从慷慨的长辈手里拿到几分几毛压岁钱有点小小的惊喜之外，从来没想过年有什么伟大深远的意义。或者说，是书上报纸上常讲过年的来龙去脉自己却没有认真想过，没从文化的角度去思考过。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能保证生命的存在就谢天谢地了，哪有多少文化空间的内存探讨余地。

兴许是基因遗传，兴许是自幼聪慧，从发蒙开牙到高中毕业，笔者从来就没有在学习上为难过。即便年近不惑误入川音，也没在小字辈群中落人之后。这就奇怪了，幼年跟着爷爷在江苏乡下长大，没上过一天托儿所幼儿园，更没接触过任何补习班艺术课，却科科优秀，年年三好，一路读到高三，数理化名列前茅，文艺方面也一枝独秀。也正因为如此，后来莫名其妙便成了“修正主义苗子”。

其实那时候每逢过年，我最希望的是政策上有变化，政治上有进步，希望能把自己的才能和学识，贡献给自己伟大的祖国，成为社会主义的建设者，不被时代忽视或抛弃。

真正对年有感觉是八十年代。精神上没有了羁跘，事业上有了发展，虽然数理化白学了，却歪打正着地在音乐和文学上有了点造化，终于做了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有了一点点成功的满足。最重要的，是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了过年了，可以买鞭炮买焰火尽兴燃放，可以满桌佳肴任你处置，可以酩酊大醉，可以高谈阔论，可以兴之所至地给老父老母侄儿侄女发成百上千的压岁钱了！这才是精神思想大解放之后的过年，才是国人期盼已久的自由自在的过年，不为人忧不为衣食苦不为前程累的痛痛快快的过年啊！

如今过年不稀罕了，人们已经把以往过年对物质的基本需求逐渐转移到精神层面上来。所以时下文旅繁荣，各种翻新的文化形式层出不穷，曾经被人们忽视的东西又成了宝贝和稀罕物，许多沉泥于乡野民间的玩物与人物又被挖掘出来，成了民族的瑰宝和指标……真假古镇繁荣，新老景区繁茂，电影繁盛，戏剧繁华，音乐会繁花……真是翻天覆地的改变，真是民族魂魄的大回归啊！

曾令富先生拿到了我翻拍给他的鼠画图片，欢天喜地，他大概没想到整整两巡生肖了他送给我的画还在，还保存得如此完好，说明受馈者真的喜爱。我笑颜道，你老人家记性也好，送人家的东西几十年后还忘不了！其实你可以回购，8位数足够了。他很不谦虚地回道，我劝你继续藏着，这画远不止那点钱呢！

和曾先生的笑怼未了，重庆交通大学著名书法家、我的亲大姐夫袁堃先生发来了他的新作《龢》，上书四句话：天和风雨顺，地和五谷丰，人和百业旺，家和万事兴。字里一个鼠没有，他说这是他的鼠年贺词，因为老鼠绝顶聪明，机灵通神，虽然不讨人喜欢，却也多子多孙，顽强生存，自娱自乐，拥有自己的世界云云，说得满在理的。

实话实说，我也一直不明白我们的祖先们为啥要把相貌丑陋且以破坏偷窃为生的老鼠列为神一般的生肖；好像生肖为鼠的人类朋友也从来不以此为荣。不像属猪的我等，虽然猪们任人宰杀碎尸万段依然说属猪有福？天下事，真奇妙。

既有不解，不耻下问。查问多位高人，方知鼠年好处多多：鼠凭社贵，大造无私；鼠到福来，天开景运；鼠年吉祥，吉庆有余；鼠相吉贵，全家福气；金鼠开泰，花香四季；喜气鼠鼠，北窗梅启；鼠蹄奋进，暖吐花唇；得意鼠鼠，黄菊傲霜；鼠兆丰年，万事如意；鼠年大吉，太平有象，四时平安，八节安康……瞬时顿悟，明白人也没有说个明白啊，这些祝福语放之四海而皆准，乃十二生肖共享。转念一想，其实过年就是图个乐字，讨个欢喜，又何必深究它的出处与来路呢？

哈哈!那就祝福大家来年机灵如鼠，鼠到福来，多生小鼠，八节安康吧！

（◎许大立 作者系中国作协会员、本报文化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