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牟方根

　　每到杜鹃花开的时候，我都要去一趟大巴山，不为别的，因为一个人：柳哥。

　　大巴山，地处川、陕、鄂三省交界地区，是四川盆地和汉中盆地的地理界线。山脊海拔一般2000米左右，岭谷高差800米至1200米。喀斯特地貌发育，多峰丛、溶洞、暗河等。

　　十年前的那个春天，我和两位朋友前往此处游玩。一进山里，各种各样的花竞相开放，让人喜不胜收。别的花，高高地挂在枝头，开在抢眼的地方，显摆美。而杜鹃，却紧紧地依偎着土壤，静静地开在山坡，带着娇羞从绿草丛中露出红红的笑脸，把它的内涵美，默默地奉献给哺育它的阳光和大地……

　　杜鹃，自然野生名花之一，是重要的森林植被组成种类。杜鹃花，象征着人们对生活热烈美好的感情。故常被古人作诗，诗仙李白曾作《宣城见杜鹃花》：“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

　　随着游玩行程的推进，海拔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地势越来越险要，体力越来越透支。第二天下午，行进至一处地形复杂地带，突发极端天气，寒风呼啸，暴雨倾盆而下，气温骤降十多摄氏度。我们三人由于穿戴不厚、准备不足，相继出现失温症状：觉得很冷，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就在我意识出现模糊，处于昏迷状态时，有人出现了。

　　晚上7点左右，当我苏醒过来，蓦然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醒了呢，那就好。”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精神。他就是柳哥，他家住在大巴山脚下。

　　原来，当天下午，柳哥和村里的四位乡亲上山挖野菜，是他们及时营救了我们。

　　在我们的身边，有着许许多多感动的事。那刻，什么是感动？就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热心人向你伸出了援助之手。那危难境地的真情，如同那山野的杜鹃，红得恰到好处，润物细无声，患难见真心！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从此，我对恩人柳哥感激涕零，并与他和他的家人保持着通讯联系。

　　再次得知柳哥的消息，在三个半月之后。

　　那个黄昏，夕阳褪去了光辉，留给大地的是暗红中的忧伤。柳嫂打电话来说：下午一点左右，柳哥路过小河，老远就看见河边站着一群人，待他走近方知，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私自下河洗澡，发生腿抽筋，正在水中呼救。来不及细想，来不及脱衣服，柳哥“扑通”跳进河流中……好不容易才接近男孩，柳哥想抓住他的手，无奈水太急，无法抓住。事不宜迟，柳哥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一下钻到水底，用身体将男孩高高托起，一寸一寸地艰难托举到岸边。男孩得救了！柳哥却因精疲力竭无法上岸，被无情的河水卷走了……傍晚时分，众人才在河流下游两公里处，打捞到了他的遗体。

　　人生在世，岁月悠悠，飘零多少沧桑和眼泪；大千世界，胸怀可鉴，沉淀多少回忆与感叹。

　　在我遭遇险情的时候，柳哥慷慨无私地给予了我大爱；那个男孩处在溺水的关键时刻，他挺身而出，将生死置之度外……我禁不住潸然泪下。感动之余，我对柳哥的人格和魅力钦佩不已。

　　“杜鹃寄哀思，山花怀故人。”此后，每年清明节前后，我都会去柳哥所在的大巴山，除了看杜鹃花开，更为祭奠他那像杜鹃般殷红的英勇壮举！

　　（作者单位：万州区太龙镇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