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 新

　　小时候听青蛙叫很常见。老屋处在城市边缘，四周都是田地，春暖花开，冬水田解冻了，老青蛙产的卵开始孵化，不多久，那些冬水田就冒出一团一团的小黑点，青蛙的幼虫——蝌蚪就诞生了。

　　童蒙时代，不谙世事，当小蝌蚪诞生的时候，就拿着一个玻璃杯，用网子把小蝌蚪从水里篼起来，盛放在玻璃杯中，当玩物。蝌蚪生命脆弱，经不起折腾，没多久就奄奄一息，献出了生命。后来长大了，懂得了青蛙是益虫，保护青蛙，就是保护自然！

　　我很喜欢蛙鸣。在村居的日子里，许多夜晚都是伴着蛙声入眠的。其实青蛙也要睡觉，傍晚时候，它们像人一样，田边地角、三五一群地聚在一起，边乘凉边呱啦呱啦地摆龙门阵，夜深了，说话累了，天气也凉快了，就跳回自己的窝，闭目养神。辛弃疾有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那正是夏日夜晚的情景，丰收时刻，人与自然都沉浸在幸福的欢乐里。

　　过去我们居住在老屋，院坝外有一口不大的池塘，茂林修竹环绕其间。池塘水浅，绿茵铺地，常常听到青蛙在浮萍中此起彼伏吟唱，给人旅居乡村的感觉，但只要人接近，青蛙就停止了叫声。我想，它们一定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偃旗息鼓，暂缓歌唱。要听蛙鸣，只有晚上。夜阑人静，明月当空，清风四起，没了过路人，池塘里的青蛙便自由自在地抒发情感，毫无顾忌地享受着皎洁的月光和徐徐的清风。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当人们忙完一天的工作与生活，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一旦听到池塘里清晰而嘹亮的蛙声，就给人琴瑟和鸣、悦耳动听的感觉，蛙声伴着梦幻，直到月落乌啼。

　　一年前搬到新家，距离新家不远的地方，有座以栽种樱花多而命名的樱花渡公园，旁边的岑公洞别有洞天，另是一片风景。岑公水帘是万州古八景之一，有许多故事与传说。复制搬迁于此的岑公洞，岩壁上镶嵌着几十块石刻，记录着文人墨客赞美她的诗词。春去夏来，绿树成荫，鲜花盛开，温暖的气候，把这里打造得生气盎然。路边小桥流水，绿池荷塘，一派新奇景象。沿着青石步道行走，眼前芳草萋萋，荷叶清浅，空气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息。三五游鱼，蛙声彼伏，泛起点点涟漪与生命的律动，一切自然，合情合理。这里也有蛙，不同的是，这里的蛙不分白天夜晚，呱呱的叫声，日出到日落，傍晚到天明，像小弦切切如私语的琵琶，弹拨出的和弦，在静谧的时空中流淌，流向清晨、晌午、夜晚，山野与河流……

　　这些年，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生活在繁华的城市里，也有蛙的天下。唐代诗人贾弇的《状江南·孟夏》诗句：“江南孟夏天，慈竹笋如编。蜃气为楼阁，蛙声作管弦。”正是这样一个季节的描绘，此时此地，穿越时空，不过眼前的高楼绝非海市蜃景的虚幻，蛙声奏出的乐章，却是如出一辙的清丽委婉。山清水秀里，蛙声替代了城市的喧嚣，给人田园生活的幸福与美满，只有这样的时刻，才感觉回归自然，人与自然水乳交融在同一片蓝天下，和谐共处在舒缓的清风丽日中……

　　（作者单位：重庆市万州区教师进修学院）